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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 曾看到两个“坚强”的新闻,让我出离愤怒。
一个是一位优秀教师,为了救学生被车撞死了。 记者采访了她的儿子: 你母亲死了,你怎么没哭啊? “因为我母亲生前经常教导我做个坚强的人, 我一定要坚强,做生活的强者, 让母亲九泉下放心。” 评论员给予了表扬和肯定:坚强的孩子! 另一个是傅彪的孩子, 傅彪患肝癌死了,记者同样采访了他, 问出了类似的话: “我父亲死了,但是我一滴眼泪没掉, 因为我父亲生前经常教导我做个坚强快乐的人, 我一定要坚强,让爸爸放心。” 评论员同样给予了表扬和赞许: 你父亲会为你的坚强而骄傲的! 有人说:最伟大的教育是让人变得柔软。 可我们打小接受的坚强教育, 却是给柔软的心围上一层厚厚的墙。 于是就经常听到这样的话: “难过的时候,忍忍就过去了。” “想哭的时候,努力笑一笑就好了。” “这点小事不值得掉眼泪,你是最坚强的。” “你哭起来很丑,要笑。” 有人问一个坚强的大侠, 江湖生涯,你最高兴的是什么? 大侠说:“这世界,再没有能让我哭的事了”, “那让你最悲伤的事呢?” 大侠沉默了一会, 重复了上句话: “这世界,再没有能让我哭的事了。”
02 作家韩大茄《你不必按照别人的经验去生活》讲述的一个细节,读来让我心有戚戚: 每次去亲戚家的路上,妈妈都一再叮咛: 要做个乖孩子,不要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。 所以每次别人给我东西,我都习惯性地抬手拒绝。 通常都是妈妈在一旁和别人客套半天, 示意我可以接受的时候,我才敢接。 有时候别人给的好处太大, 妈妈跟别人客套了许久,就是不说可不可以接。 于是我就打死也不要。 结果回来,妈妈不夸我乖也就罢了,还说我蠢。 ………… 韩大茄感叹:“所以我习惯了拒绝别人的好意, 别人的好意还没说完, 我就在心里盘算该怎么拒绝了。” 这说的是不是也是我们? 人生而脆弱,婴儿时期的我们, 都是光明正大袒露自己的脆弱: 饿了就哭,走累了就要抱抱, 连睡觉都会是一种投降睡。 长大,我们学会了隐藏、伪装自己的脆弱。 当面对别人的好意、关心, 渐渐下意识地给出这样的答案。 “就那样呀。” “我很好呀。” 我们把这种行为谓之坚强。 “很多人都克制自己不愿启齿请人帮忙, 因为他们觉得那样做等于承认自己的弱小。” 马克斯在《硬球》中说。 时代有时如此残酷, 竟然不允许人有脆弱的权利与时间。
03 来看一个造句题,小学生的题。
要求:把以下四句话用关联词连接: (1)李姐姐瘫痪了 (2)李姐姐坚强地学习 (3)李姐姐学会了多门外语 (4)李姐姐学会了针灸 “正确”答案,受过多年“坚强”教育的成年人都不难得出—— 李姐姐虽然瘫痪了,但坚强地学习, 不仅学会了多门外语,而且还学会了针灸。 结果有一个孩子写: 虽然李姐姐坚强地学会了针灸和多门外语, 可她还是瘫痪了。 后来,发现更猛的孩子写道: 李姐姐不但学会了外语,还会了针灸, 她那么坚强地学习,终于瘫痪了。 李姐姐之所以瘫痪了,是因为坚强地学习, 非但学会了多门外语,甚至学会了针灸。 李姐姐是那么坚强地学习, 不但学会了多门外语和针灸,最后还学会了瘫痪。 李姐姐学会了多门外语,学会了针灸, 又在坚强地学习瘫痪。 亮点总在最后: 李姐姐通过坚强的学习,学会了多门外语和针灸, 结果照着一本外文版针灸书把自己扎瘫痪了! 孩子的眼中,往往是更真实的世界, 一味让人坚强,有可能是种残忍的教养。
04 “生活不相信眼泪,命运不相信弱者”,
你是否曾用这句话宣告自己的坚强? 一定要坚强。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 坚强成为了一种文化与高级追求, 渗透到了很多人的骨髓里。 于是我们坚强了,却变得冷漠了, 于是我们独立了,却没有方向了。 2016年9月,乔任梁因抑郁自杀后, 人们熟悉了一个词:微笑抑郁, 才发现现代人染上了一种“默不作声的崩溃”—— 看起来很正常, 会说笑、会打闹、会社交,表面平静, 实际上心里的糟心事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了。 不会摔门砸东西, 不会流眼泪或歇斯底里。 但可能某一秒突然就积累到极致了, 也不说话,也不真的崩溃, 也不太想活,也不敢去死。 这种状态有一个专有名词——坚强症候群: 指的是从小染上“坚强”这株毒菌, 所产生的各种症状聚集现象。 以往,这个词多用来形容男性, 现也渐渐蔓延到女性身上。 他们或是漠视身体发出的不健康信号, 或是从来绝口不提自己的喜怒哀乐, 尽管他们可以滔滔不绝谈论自己的理想、工作、嗜好。 总而言之,他们努力避免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。
直到一天,无意看到了美国小说家MadeleineL’Engle的一段话: “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, 我们曾以为,等我们长大, 我们就不再脆弱, 然而长大就是一个接纳脆弱的过程, 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脆弱。” 心中一震,醍醐灌顶—— 我们一直误会了脆弱。 佯装别人眼中坚强的模样, 我们也就放弃了正视自身脆弱的机会, 拒绝了放肆地哭, 我们也拒绝了肆意地笑。
05 美国明尼苏达州的生化学家佛瑞,
做过一个有趣的实验。 他召唤了一批志愿者, 先放了一部情感电影给他们看, 如果被感动得哭了, 就将泪水滴进试管。 几天后,再利用切洋葱的办法让同一群人流下眼泪,也收集进试管内。 这项有趣的实验,结果显示, 因悲伤而流的“情绪眼泪”和被洋葱刺激出的“化学眼泪”成份大不相同。 在“情绪眼泪”中,蕴含着一种儿茶酚胺, 而“化学眼泪”中却没有。 儿茶酚胺是一种大脑在情绪压力下会释放出的化学物质,过多的儿茶酚胺会引发心脑血管疾病, 严重时,甚至还会导致心肌梗塞。 可见,能哭,有时也是一种能力。 古代罗马著名角斗士马提诺斯就是一个爱哭的家伙,在严酷的训练、惨烈的比赛间隙, 马提诺斯都会在自己的房间内号啕大哭, 古罗马人戏称马提诺斯的角斗士王者之冠是“哭出来的”,但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著名的角斗士。 “痛哭”只是被他用来化解自己的心理负面情绪, 避免自己的负面情绪堆积,影响训练和比赛。 换句话说,适时的哭泣重启了人们的情绪开关, 一味坚强,负面情绪积累过多,必然“过刚易折”。 如果哭一次不够,那就哭两次。
06 诺姆曾经在以色列问一名反恐部队指挥官:
你是从哪里找来那些用于反恐任务的恶狗的? 问这个问题的潜台词是: 在街上流浪的野狗既然能在“狗咬狗”的恶劣环境中活下来,一定能成为优良的反恐犬。 这个思路是不是很像我们接受过的坚强教育: 逆境让人坚强,坚强让人成长。 因而人们掩饰自己的脆弱, 哪怕是强撑坚强, 人为给自己制造出一人独行的逆境。 但是,教官的回答恰好相反: 流浪狗是最没用的, 因为它们的行为莫测,很难训练成才。 只有那些受到良好照顾,得到关爱, 生命有保障的狗,才适合训练成反恐犬。 诺姆认为人也是如此:没必要故作坚强, 摆出一副坚强的姿态, 大方主动接受关爱和照顾, 才能让你强壮,让你更好地迎接日后的艰辛。 有人强撑坚强,终成无谓; 有人放下伪装,终成无畏。 因而,我们须明白: 人的一生有两个重要能力需要学习, 一个是坚强独立的能力, 一个是接纳自己脆弱的能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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